年6月18日,印度中央邦印多尔的一名新冠患者确诊感染了新型真菌疾病“绿真菌症”。这可能是该国报道的首例“绿真菌症”病例。报道称,感染“绿真菌症”的是一名34岁的男性患者,他在感染新冠病毒且肺部损伤90%后入院就医。
人体的免疫系统和体温都会威胁真菌的生存,避免它们感染人类。但是,真菌通过演化形成了能在更高温的环境中生存,以及跨物种传播的能力。当药物治疗、病毒感染导致人体的免疫力降低时,一些真菌会趁机入侵人体。其中部分真菌会扩散到器官甚至大脑中,严重时会导致感染者死亡。目前,大部分已上市的真菌药物都具有很强的副作用,且真菌已经对其中很多药物产生了耐药性。
1.隐藏在疫情之下的真菌感染
汤姆·奇勒(TomChiller)是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CDC)一个部门的负责人,负责监视会给人们健康带来威胁的真菌,例如霉菌和酵母菌。他在工作邮件中发现了一则通报,通报显示在洛杉矶附近,正在面对新冠肺医院报告了一个新问题:一些患者体内出现了一种由耳念珠菌导致的继发感染,这使得加利福尼亚州进入高度警戒状态。
奇勒对耳念珠菌的了解可能超过任何其他美国人。几乎整整4年前,他和CDC医院发送过一份紧急通报,让他们警惕这种真菌。当时在美国并未出现耳念珠菌感染,但通过与国外的同事沟通,奇勒已经了解到当它侵入医疗和卫生系统时会带来什么。耳念珠菌对为数不多的几种药物中的绝大部分都具有耐药性,且能在冰冷、坚硬的物体表面存活,甚至化学清洁剂都无法将其杀死。医院发现这种真菌入侵时,只能通过拆掉其附着的仪器与墙壁来抑制其传播。耳念珠菌能迅速蔓延,2/3的感染者可能因此丧命。
在那次紧急通报发出后不久,耳念珠菌就进入了美国。截至年年底,这种真菌在美国已感染14人,导致4人死亡。自那时起,CDC一直在跟踪这种真菌的行踪,并将这种真菌导致的疾病归为少数几种危险疾病之一,一旦医生与卫生部门发现,就必须向CDC报告。截至年年底,美国已有23个州出现了超过个感染病例。随后,新冠病毒来袭,造成了大量的感染病例,而医院也变得拥挤不堪,几乎所有的公共卫生工作都转为抵抗这种新型病毒,忽视了其他凶猛的病原菌。
从新冠大流行开始,奇勒就开始为可能出现的真菌感染而担忧。重症新冠肺炎病例报告描述了患者病入膏肓、在重症监护室中接受治疗的状态:他们戴着呼吸机,因为药物治疗而麻痹,与他们静脉连接的输液管不断将抗感染和抗炎症的药物输送到他们体内。这些极端的治疗措施也许能从病毒手中挽救感染者的生命,但是免疫抑制剂会摧毁他们天然的免疫能力。广谱抗生素会杀灭他们体内能阻止病原菌入侵的有益菌。在面对周围新出现的病原体时,患者可能会异常脆弱,无法抵抗它们的入侵。
奇勒与同事开始悄悄地联系美国国内和欧洲的同事,询问是否有任何危险的迹象表明新冠肺炎会给这种致命的真菌制造感染的机会。真菌感染病例逐渐在印度、意大利、德国、奥地利、比利时、爱尔兰、荷兰和法国等国家涌现。而如今,同样的致命真菌开始在美国的患者中出现——在新冠肺炎疫情基础上,第二种流行病开始出现传播迹象。不仅仅是耳念珠菌,另一种被称为曲霉菌的致命真菌也开始感染新冠肺炎患者。“这些真菌感染正在向全世界蔓延”,奇勒说,“我们将无法控制它们。”
2.真菌入侵人体
当我们想到真菌时,往往不会觉得它们会造成很大的麻烦。它们只是奶酪上的霉斑,在柜子里放了很久的鞋子上出现的霉菌,以及暴雨后在花园中长出的蘑菇。我们会注意到它们,随后将它们擦去或抖去,却从未想到我们正处在一个脆弱的、足以连接整个地球的网络边缘。地球上存在一个由约万种真菌组成的真菌界,从日常烘焙使用的酵母菌到野生真菌都属于这一类别。真菌具有很多与其他生物截然不同的地方。真菌和动物一样具有细胞膜,但它们还有细胞壁;它们不同于植物,自身无法产生能源物质;也不同于细菌,它们的DNA被包裹在细胞核中,且细胞质中还具有多种细胞器。这些特征使真菌和人类在细胞水平上十分相似。真菌能分解岩石,滋养植物,凝结水珠,并在我们的皮肤上、肠道中大量繁殖。作为一群几乎不为人知、很少被研究过的生物,它们生活在我们身边,甚至就在我们的身体内。
然而,人类与真菌共存的平衡状态正被打破。真菌开始跳出之前长期生活的气候区域,去适应一度对它们有害的环境,演化出一些让它们能跨物种传播的能力。通过这些改变,它们正在变为更成功的病原体,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威胁着人类的健康。
目前只有局部地区在对严重的真菌感染进行监测,因此,监测得到的任何数字都不可能是完全统计。一个被广泛接受的估算值是全球约有3亿人被真菌感染,每年有万人因此丧生——这个数字超过疟疾导致的死亡人数,与结核病持平。CDC估计,仅在美国,每年就有超过7.5万人因真菌感染而住院,另外还有万人会在门诊进行检查,每年导致的医疗支出高达72亿美元。
对于医生和流行病学家而言,这种情况令人感到惊讶和不安。长期以来,人们一直相信这样的医学理论:人类通常不会受到真菌感染,不仅是因为人体有多层免疫系统,还因为我们是哺乳动物,机体的温度并不适合真菌生长。我们体表的温度较低,可能会遭受轻度的真菌感染——可以想想运动员脚上因酵母菌感染而形成的皮癣。但是,在免疫系统健全的人群中出现真菌侵袭性感染,一直是很罕见的。
我们对此过分自信了。讽刺的是,正是我们在医疗上的成功反而让人类更容易受到伤害。人类之所以这么脆弱,并非完全是因为医疗技术能更好地维持生命。其他的人类活动也为真菌进入人类世界打开了很多的通道。我们为了种植农作物、修建住所而开垦土地,打破了真菌与其原有宿主之间的平衡状态;我们向全球运送货物和动物时,真菌也在搭顺风车;我们在为农作物喷洒杀死真菌的药剂时,也增强了附近真菌的耐药性。当气候持续变暖时,真菌同时也在适应这种变化,缩小了它们偏好的温度与人体体温的温差,而正是这个温差一直保护着人类。
然而,真菌并非从别的地区闯入了人类的领地。它们始终和我们相伴,在我们生活的环境甚至身体中穿行。这个星球上的每个人每天都会吸入至少个真菌孢子,因此将我们与真菌隔绝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目前,科学家正迫切想要了解我们摧毁自身微生物防御系统的各种方式,以找到更好的方法来重建它们。
令人费解的是,在几个世纪前,当我们知道真菌会毁坏农作物时,仍然一直认为真菌对人类是安全的。多年来,医学界一直在